。century。

故事是這樣的，我愛上了一個男人。


那是個滂沱大雨之日，絕對不是個綿綿細雨的浪漫邂逅
我絕望地從醫院透明的玻璃門內望著灰茫茫的天空
「這絕對是個適合自殺的午後」我這麼想著
然後在路過垃圾筒時，把握著的摺疊傘順著一個拋物曲線投入
「咚」這麼一個沉甸甸厚實實的聲音呀，到底是真實的嗎？
雨傘，對一個絕望的女人來說，不是在滂沱大雨裡的必需品。

我一點都不覺得在大雨中的自己是狼狽的
反正這個世界已經夠讓我覺得狼狽了
管他什麼衣服溼了頭髮濕了，還有什麼沒濕的呢？
連心都濕透了。

我在過馬路的時候看見那個男人
他穿著淺灰色的西裝，繫著一條素黑領帶，撐著一把黑色大傘
眼神直勾勾地勾進我心底，老實說我早已忘了他的臉孔五官是怎麼排列的了
只是那樣一個沉甸甸厚實實的眼神呀，到底是真實的嗎？

「啪嘶」一輛計程車濺起大片水花，骯髒的泥水和著正下著的雨水
瞞天蓋地地朝我撲來，我閉起眼，打算就這麼狼狽吧
心裡還有那麼點期待，這計程車司機最好是剛才與朋友小聚喝了點小酒微醺
那麼我還可以擺脫基督徒不能自殺，佛教徒自殺者不能遁入輪迴之類的說法

我大概等了有三秒之久，正懷疑著難不成絕望之人連時間概念都會喪失嗎？
「傻子」，男人說。
一把大黑傘橫擋在泥水與我之間
我聞到男人身上有股混合著古龍水與熊寶貝的味道
只是在那一片闃黑之後，我再也看不見男人的臉了。
我只看見圓圓的大黑傘，傘下露出淺灰西裝男人筆直的褲筒
和一個倒臥在地，全身溼透的女人。



我離開醫院的時候，我的男人死了，死因是重度憂鬱。

那沉甸甸厚實實眼神呀，怪不得如此熟悉。
古龍水混合著熊寶貝的味道，還有什麼比這樣的情境更狼狽？
但是再也沒有什麼所謂了。


故事是這樣的，我愛上了一個男人。
故事是這樣的，我愛上了一個男人，他是我死去的男人的愛人。
故事是這樣的，我愛上了一個男人，他是我死去的男人的愛人，然後我旋即死了。

我為我的男人的死去哭泣，我愛上的男人為我的死去的男人哭泣，我為自己哭泣。


只是呀，身體死了以後，如果心也會死就好了。








2010.4.20 謹以此篇獻給C，我想我了解這樣絕望的心情，或許。

















只是第一次處理這樣的矛盾與衝突，生硬且不夠細膩。